罗马书证道 （五）转载
第五讲：基督徒的争战
王怡牧师
2008 年 10 月 19 日
证道经文：罗马书 7：18-25
弟兄姊妹们主日平安！
两周没看见大家了，不知道有没有让你失去了真的平安。很感谢神，今天早晨起来看见
日头还在，我们还活着。还有机会跟大家在这里相聚、我们感谢神，今天神仍然赐我们日用
的饮食和我们所需用的一切。我们感谢神，今天我看见光华教会奉献给我们的这一个讲台，
我们为他们也感谢神。
我们一起祈求祷告：
上帝，孩子真是感谢你，你真的是恩待我们。谢谢你赐我们一切所需的。主啊，我们为
你所赐给我们的一切感谢你，因为你给我们的是最好的。主啊，我们也为你没有给我们的一
切感谢你，因为你没有给我们的，主啊，你知道是与我们无益的。所以我们只要你给我们的，
主啊，求你使我们活在这样一个顺服你、感谢你、跟随你的路上。今天下午也求你真是释放
你自己的话语在我们中间，求你掌管接下来的时间，求你来怜悯孩子们，在这一班你自己的
儿女中间，显出你自己的荣美来。感谢主！奉主耶稣基督的名。阿门！
其实罗马书第七章特别有争议，因为这里保罗说：
“我真是苦啊！”
，我心里面有一个律，
凡是要做善事的时候都有恶跟着我。 关于他这一切的描述， 就有两种的典型的说法。 第一种，
这是保罗在说他没有信主以前，在说那些没有信主的人，不是在说他自己或者不是在说基督
徒重生得救以后， 这是一种看法。 但是另一种， 联系上下文读， 我们真的是看见， 保罗说：
“我
真是苦啊”不是一种修辞， 而是从自己生命的经验里面出来的。 他不是在表演，不是在借着别
人的经历，然后通过第一人称说出来，不是的！因为读的时候，我们真的感受到里面有那么
深的痛苦，有那么深的争战，有那么深的一个内心属灵生命的经历。
当你读到第 24 节“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
，你不可能想象，这不是
保罗从他自己生命的经历里发出来的感叹。这让我们感受到，连保罗都会这样子吗？我们今
天来分享的这一段经文，是基督徒我们自己的争战，我们的属灵生命在重生得救之后，仍然
活在一个争战当中。今天我们要来分享的是这样一种争战：在圣灵中争战，在基督里凯旋。
一、在圣灵中争战
这一段经文在一些圣经版本里，叫“灵与肉的争战”
。我们中国人文化里面叫天人交战，
叫善恶相争。在这里， 保罗也是在表达相同的东西吗? 我们把第七章细细地看下来，第 18 节
以前，他也讲到人没有信主之前的状态；18 节以后，其实讲的就是基督徒。为什么呢？因为
第 22 节说：
“因为按着我里面的意思，我是喜欢神的律。
”这节经文告诉我们，这是在说基督
徒。只有重生得救的基督徒会喜欢神的律。
“按着我里面的意思”
，原文的意思是里面有一个
新人，圣灵重生我们的新人，这是“新人”的意思。不信主的人不可能喜欢神的律，因为看见
神的律就要逃跑，看见神的律就要咒诅，看见神的律就说“我要灭亡了”
。所以只有重生得救
的人在里面喜欢神的律。尤其是第 24、25 节，说“我真是苦啊”
，发出这样一个呼天抢地、从
灵魂的深渊里面出来、从真实的属灵生命里面出来的呼时，马上又发出赞美：
“感谢神！靠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就可以脱离了。
”所以很清楚， 这一大段讲的是基督徒。 甚至讲的就是保罗。
但保罗不止是在讲他自己，他也是在一个普遍性的层面来讲。我们读到这一段的时候，
每一个人都有很真实的体会，都觉得，在我肉体当中没有良善，是的，阿门！我的里头没有
良善。然后你就说：
“‘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
’你说的是！我的生命就是这样。
”其实他每一句话都是在说你。最近有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的命运，让我在思想这一段
经文的时候，尤其是 18 节以前从不认识神到认识神的过程，让我有很多的体会。
一个是杀警的杨佳。
一审已被判死刑。还有一个董玉飞。杨佳在法庭上讲过两句话。当
法官问他为什么要杀警察的时候，他有几个抗辩的理由：第一
，我不是故意的。这话让人觉
得很有意思，为什么他说“我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故意的嘛。明明就是你走过去，把那些
警察杀死了。但是，当我读到这段经文的时候，我真的看到第 15 节说的：
“因为我所做的，
我自己不明白；我所愿意的，我并不做；我所恨恶的，我反而去做。第 17 节说：既然这样，
就不是我做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做的。 所以读到这节经文的时候，我忽然理解杨佳说“我
不是故意的”
， 因为他里面有一个未泯的良知， 神普遍的启示在他里面，他不愿意去做这样的
事情，因为他自己都知道这是恶的事。
以前一些恋爱或者婚姻的文学作品或者影视作品里面，你常常也会看见这样子的情景：
两个人吵架，互相伤害，直到最后变成悲剧，然后一个人就会讲跟杨佳差不多的话：我不是
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但是每一件事情不都是故意的吗？每
一句伤人的话都是你说出来的，每一件不对的事情都是你做出来的。可是到了那一个时刻，
我们在所爱的人面前流泪，说我不是故意的。所以你看见一种挣扎，
一种人格分裂，好像在
某个时候我根本不是我！这是不认识上帝的人真实的生命状况。我们以前都经历过这样内在
的分裂。
另外一个人就是北川救灾办的主任董玉飞，最近上吊自杀了。这个事情在网上引起很大
的轰动和反应。大地震发生五个月之后，这名官员再也承受不了压力了，而他自己的孩子是
在地震当中死亡的，他亲手掩埋了自己的孩子，然后跟着那些干部没日没夜的工作。直到董
玉飞自杀之后一周，北川的所有公务员才恢复了星期六、星期天双休。这之前几个月都是没
有双休日的。 《南方周末》的报道里有一句话，我觉得讲的很好：他在这些老百姓的眼里是干
部，我们忘记了，实际上他跟那些老百姓一样也是灾民。但是在那个时候，他有一个职分，
所以他要把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情抛下，去做这些救助的工作。可是他没有办法支撑里面
各种的伤痛，所以发生了这样一个悲剧。之前，我们就看见心理学家预测说，地震之后三个
月到半年之内，会出现一个自杀高峰。因为之前的几个月，他们都忙忙碌碌的，还来不及思
想自己的痛苦。他们的痛苦还没有像一个黑洞那样越来越大，直到把他们人生的意义完全吞
没。所以五个月过去，我们看见董玉飞自杀了。
在世俗的道德层面上讲，这两个人呢，
一个是好人，
一个是坏人。杨佳是十恶不赦的杀
人犯。警察对他有不公正的待遇，他没有办法从不公正的待遇里面摆脱出来。他活在不自由
当中，被捆绑，没有办法。所以最后，里面有一种恶驱使他，
一定要选择这种毁灭的、暴力
的方式，让他心中的恶完全释放出来，所以他走上一条杀人的路。而董玉飞在我们世俗的眼
里，是一个好人、好干部。作为政府的干部，他在地震之后，是按着一个普通公民的良知在
做事情。他每天没日没夜地工作，直到有一天，他完全承受不了，选择了上吊自杀。两个人
在道德的层面，
一个是善，
一个是恶，
一个是好人，
一个是坏人，但是我们在他们身上看见
一个相同的结局，就是灭亡。而且，我们看见两个相同的灵魂，都是受苦的、失丧的灵魂，
都是在那挣扎当中无力自拔的灵魂。无论做的事情在世人看来是好事还是恶习，他们都被捆
绑，都无力自拔，都走向一个毁灭的事实。所以我们的信仰——相信耶稣基督为我们所成就
的——首先不是说， 要在道德层面做一个像董玉飞的好人， 或者说不要做像杨佳那样的坏人。
在上帝看来， 这两个人都一样的可怜， 都一样要神怜悯。 上帝要在十字架上亲自的为他们死，
为这些失丧的灵魂。
现在我们已经重生得救了，是信耶稣基督的。保罗是圣徒，是使徒啊！按我们传统的说
法，叫高山仰止的人物，他也会有那样的挣扎吗？他的挣扎跟这两个没有认识神的人有不一
样吗？如果说第七章讲的是“我真是苦啊”
，是里面有两个律在争战，我们还不太确定他是不
是重生得救以后的基督徒。我们接下来看第八章里的一段话，第 5-10 节：
“因为顺从肉体的人体贴肉体的事； 随从圣灵的人体贴圣灵的事。 体贴肉体的就是死，体
贴圣灵的乃是生命平安。原来体贴肉体的，就是与神为仇，因为不服神的律法，也是不能服。
如果神的灵住在你们心里，你们就不属肉体，乃属圣灵了。人若没有基督的灵，就不是属基
督的。基督若在你们心里，身体就因罪而死，心灵却因义而活。
”
这里特别提到肉体跟圣灵的对比。顺从肉体还是顺从圣灵？这里我们也看见，争战的真
正实质是什么？重生得救的基督徒他争战得胜的道路和引导是什么？就是顺从圣灵、体贴圣
灵、属乎圣灵。但是，基督徒信主之后是不是就一定可以顺从圣灵、体贴圣灵、属乎圣灵？
如果可以的话，保罗不会发出那样的叹息，那样的悲叹。我们接下来再看《加拉太书》第五
章 16-18 节：
“我说：你们当顺着圣灵而行，就不放纵肉体的情欲了。因为情欲和圣灵相争，圣灵和情
欲相争，这两个是彼此相敌，使你们不能作所愿意做的。但你们若被圣灵引导，就不在律法
以下。
”
这封信写给加拉太的教会，保罗说的“你们”是指重生得救的基督徒。他很清楚地说，你
们有情欲与圣灵的争战，叫你们不能作你们所愿意的，这是指着基督徒讲的。他说，如果你
们被圣灵引导，就不在律法以下。
我们上一次讲罗马书第六章，有一句经文说：
“罪必不能够作你们的主，因为你们不在律
法以下，乃是在恩典以下。
”（罗 6：14）那么，怎样能不在律法以下乃在恩典之下呢？就是
被圣灵引导，顺从圣灵、体贴圣灵、属乎圣灵。但是在这里，保罗又告诉我们每一个基督徒，
他内心里面有两种敌对的动机，两种敌对的欲望。有两种力量。在我里面争战，在我里面拉
锯，
一个要我顺从圣灵，
一个要我顺从情欲。
一个要我走在成圣的道路上，更加认识神、经
历神；另一个好像在拉我的后腿，老我的理念要把我拉下来，叫我懈怠、叫我不走成圣的道
路，不走那天路的历程。保罗说每一个基督徒都有这样的争战，甚至他自己也有。这让我们
真的来反省自己。我们看见，这是真实的，尤其当保罗说，当我要去做好的事情，就有恶在
我的里面。
这给我一个很大的触动，我们内心争战的两种力量，首先不是反映在我们做出来事情的
好坏上，而是反映在我们的动机上。我们所做出来的事，在世人眼里看来最好的，在动机上
都是有罪的。看起来是在服侍神，是不是就是在顺从圣灵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们在
读经、祷告、敬拜，是不是就是在顺服圣灵？可能是，但也可能不是。我们在教会里侍奉、
做执事、参与侍奉、传福音、做世人眼里看来好的事情，我们站在讲台上，是不是就走在那
条路上？可能是，但不一定是。动机可能是有问题的：虚荣心仍然在里面抢夺神的荣耀，情
欲是在里面抓住你，给你一些错误的东西。神那纯全可喜悦的旨意。怎么在我的里面变为纯
全可喜悦？我说出来的事情，不一定自己做的很好。也可能人家觉得，我说的比较好，但是
神看重我们的心，看心里面出来的是不是纯全可喜悦的。
圣经说：
“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因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而发出的。
”（箴 4：23）但是我们却知道，保守我心是多么的难，因为每一个人都在这争战当中。今天，我们每
一个人来到这里，都带着自己的软弱，带着罪孽过犯，带着我们心思意念里面的渣滓，带着
内心的争战。我们所遇见的事情，无论在学业上、在职业里面，还是在我们跟其他弟兄姊妹
或者陌生人的关系里面，都遇见这样的争战。我们也常常像保罗一样，发出那样的呼喊。甚
至我们在大卫的诗篇里面，也常常看见那样的呼喊：我的罪孽、我的眼泪把床榻都漂起来，
内心的争战到那样一个地步。
那么你会问，我们跟那些不幸的人有什么区别呢？我们信主之后，还是活在这样的争战
里面，是不是很累呢？作基督徒是不是也一样的累呢？我们看见，这一段的经文里面，保罗
在发出最强的呼求之后，发出了最强的感谢（罗 7：25） 。所以保罗并不是在讲，基督徒的生
命完全或者经常是失败的，反而，他实际上是期望，基督徒的生命不断经历灵性和道德的复
兴。我们是走在这样的一个生命成长的道路上。从第七章的经文里面，我们看到三种不同的
状态。
第一种状态，没有律法的时候也没有罪。因为若不是律法说“不可贪心”
，我就不知道何
为贪心（罗 7：7） 。 神没有说“你不可吃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的时候，亚当、 夏娃真的是没有
罪，他们就像浑沌一片，里面是没有罪的。保罗说，律法颁下来，罪就活了，我就死了（罗
7：9-10） 。这就是在立法以前的状态，创世纪第三章以前的状态。我们所有人都回不去的状
态。那个状态之下，还没有律法，亚当、夏娃活在一种无罪的状态当中，但那是一种未经试
炼的无罪状态。
有一次， 我到瑞典的宜家商场里面， 看见有一把椅子这样弯过来， 而后面是没有支撑的。
那把椅子放在玻璃橱柜里面，橱柜里面有一台机器，不断地从上面几百斤的力量压下来，打
一下、打一下。那个机器告诉你，现在已经打了二十万零多少下了，还可以这样不断地压十
年。如果分析一下数据，坐一百年应该没有问题。他们就这样很形象地告诉你：这个椅子的
承重力是经过试炼的，你放心，人坐下去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你可以放心地买回去。
而在没有律法之前，亚当、夏娃是一个未经试炼的无罪状态。就像彼得对耶稣基督表明
自己的信心时，他怎么说？他说，不管别人怎么样，我绝对不会不跟随你。主说你将来要不
认我，他说，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时候彼得的信心是真实、真诚的，但却未经试炼，
结果试炼一来。他发现，上帝，耶稣基督，他的主比他更了解自己，他经不起这个试炼。上
帝为什么要在伊甸园设一棵分别善恶树？他明明知道，亚当、夏娃是经不起这个试炼的，但
他还是需要人来经历这个试炼。人经历这个试炼之前，神就已经预定耶稣基督为这些经不起
试炼的人上十字架。上帝用在十字架上受难的方式，把这些经不起试炼的人重新带回去，带
回一个经过试炼的、 更好的、 压了几十万次的纯全状态， 让他们圣洁无瑕疵地来到上帝面前，
他们真正有上帝的形象，彰显神荣耀的形象。
第二种状态，就是亚当、夏娃堕落之后，在律法之下的人也有争战。争战是因为他有残
存的良心，普遍的启示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即使堕落的人，就像孟子所讲的，人皆有恻隐之
心，皆有是非之心。就像罗马书第二章 15 节说的：
“这是显出律法的功用刻在他们心里，他
们是非之心同作见证，并且他们的思念互相较量，或以为是，或以为非。
”我们有一个残存的
良知，良知叫我们知善恶，但是良知没有办法带我们走出去，我们就在那残存的良知当中陷
入善恶相争，陷入中国古人所讲的天人交战。
但那是无解的。你会看到，杨佳也好，董玉飞也好，或是这世上所有还没认识上帝的人，
他们都活在善恶相争里面，他们都免不了要在某个时刻，在某一个晚上醒来的时候，受到自
己良心的谴责。但那是一个无解的结局。有的时候，我们骂人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但是
没有被狗吃又怎么样呢？活得很痛苦。所以有时候我们说，哎呀！我比人家活得还痛苦，还
不如良心被狗吃了，还不如不去想这些事情，越想越痛苦，我看有些人不想这些事，好像活
得比我还好。所以，没有认识上帝的人，都活在律法以下，活在咒诅以下。律法带来善恶的
相争，没有人可以逃得了。也没有一个真正的恶人，他恶到一个地步，可以从心里面说：他
所作的恶不是恶，乃是善。没有！所有的恶人在作恶的时候，心里面都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那就是恶，不是善。所以每一个人都活在无解的结局当中，这是在律法以下。
第三种状态，是保罗在这一段经文里面讲的：
一个基督徒重生得救以后，是活在恩典以
下，不再活在律法以下。活在恩典之下的人还是有争战。圣灵与情欲相争，重生得救的人在
我们里面，圣灵与情欲每一天都在相争，在每一件事上相争，但是这跟在残存的良知当中善
恶相争不一样了。为什么不一样呢？可以这样讲，律法之下，我们是在道德的层面上挣扎。
善恶相争、天人交战，是道德层面的挣扎。但是我们基督徒是在恩典之下，在圣灵当中争战。
圣灵当中争战跟挣扎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不一样呢？挣扎没有更高的目标。挣扎的目标就是
要活着，而不问为什么活着。挣扎没有目标性和方向性，挣扎的唯一目的就是不再挣扎。
争战不一样，它是有目标的，就像一个士兵来到战场上，他只为了一个目标而战，就是
我一定要活下来， 你知道吗？这个士兵根本没有在打仗。 他在战场上唯一的目标就是“我要活
下来”
，没有打仗，没有争战，他真的没有为谁而战。比如说，
一个美国士兵，在二战的时候
被派到欧洲战场去，他知道自己为谁而战，也知道为什么而战。他知道如果自己死了，是为
什么而死，他知道有什么意义。那叫争战，对吧？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只是想要活下来，如
果有人打我，我一定要把他打死，因为我要活下来，那叫挣扎。
我们基督徒的争战是真的争战，是为主争战，为了耶稣基督的生命在我们肉身当中活出
来。 就如同 《威斯敏斯特小要理问答》 第一问所讲的：
“我们活着是为了荣耀神， 并以他为乐。”
基督徒一生的争战，就是为了荣耀神，并以他为乐，所以我们来到了战场上。我们在人生的
战场上争战，这个争战是有目标的 ，而不是挣扎。道德主义的挣扎是律法主义的挣扎，就是
我一定要守住那些条款。但是我又不可能守住那些条款，所以那种挣扎是一个咒诅。你不断
地挣扎，但是你又知道挣扎不了，那种挣扎是没有盼望的，因为没有恩典。没有恩典就没有
盼望。基督徒的争战是在恩典之下，所以基督徒的争战是有盼望的，我们真的是在争战，软
弱的时候我们很痛苦，但是我们有盼望。就好像古代的士兵、将领，后面插着一面令旗，我
们跟随的是耶稣基督，宝座上的羔羊。
其次，我们是带着使命争战，在圣灵当中争战。而这个争战也不是我们常常讲的灵与肉
相争。圣经的一些版本说是灵与肉的相争，其实这个说法不是很准确，因为这是希腊式的说
法， 把灵魂跟肉体个割裂。 这其实是新人跟旧人、 老我跟新我在争战。 而那个新人是什么呢？
新人就是：神把他的律法写在我们心里，用圣灵重生了我们，所以我们脱去旧人，穿上新人，
耶稣基督在我们里面，圣灵在我们里面内住，有一个新的生命。这个新的生命在我们灵魂里
面。但是这个新的生命并没有同时给我们一个新的身体。这身体还没有得赎，重生得救的基
督徒，是他的灵魂重生了，在他里面有新的生命。这个生命带他去认识神，叫他去盼望神，
给他带来平安喜乐。我们没有一信主就鸡犬升天，神还是叫我们在这个世上。所以耶稣基督
祷告说：天父，我不求你叫他们离开世界。你怎样差我来，我也照样差他们到世上（约 17：
15，18） 。
我们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 我们已经重生得救了， 但是还有一副臭皮囊， 所以那个老我、
那个旧人，还在我们的身体跟灵魂里面，我们这个身体仍然受制于罪的律，就是要死一次，
我们的身体仍然不断地衰残。刚才我们读到诗篇第九十篇：我们活到七十岁或者八十岁，但
是我们有一天要如飞而去。我们这个身体是要衰残的，要死的。我们的争战是什么呢？我们
的争战好像毛毛虫变成蝴蝶一样，要在旧的身体里面，把新人的生命在世间的肉身当中活出
来，从里面脱颖而出。死亡的时候，我们就脱颖而出。所以摩西说，如飞而去。那时候，神
给我们一个新的身体；那时候，我们不但在今世经历了重生，和重生之后的成圣的生活，而
且我们在末日经历身体的得赎。我们今天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
二、在基督里凯旋
但实际上不是麻烦， 而是上帝的恩典。 为什么呢？因为这就是基督信仰最伟大的一点——
道成肉身。耶稣基督需要我们在那个必死的肉身里面活出他的样式来。即在肉身当中，活出
永生。这是成圣的道路，这是争战的道路。当我活着的时候，这个取死的身体没有办法真正
的永生来。 当我死亡的时候， 我成圣的道路才走完了。 你走了多远呢？可能你只走了二十米，
可能只走了五米，但是耶稣基督替你走剩下的十万八千里。有的人好像做得好一些，有人走
了 500 米，有人只走了 5 米，但是神在乎的是你的那颗心。末日的时候，剩下的十万八千里
耶稣基督替你走完。
我们在这个世上的使命就是为主争战的使命， 就是在肉身当中活出永生来。 什么是永生？
就是活出耶稣基督生命的样式。因此我们争战，因此在圣灵跟情欲当中，我们学习如何顺着
圣灵而行，遵行神的话语。若不是圣灵引导，我们不可能说一些神的话语。圣灵若是影响到
我们，就一定要让我们说些什么话。因为我们讲，圣灵和圣道是合一的，我们都是学习来遵
行他的话，知道遵循他话语的结果一定是最好的。
就像今天上午分享时说的，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一个伟大的剧本， 有一个伟大的导演，
但是我们走地上的每一步，面临每一个选择——这个工作要还是不要？这个谎撒还是不撒？
这个假账做还是不做？这件事情到底是这样还是那样？——保罗告诉我们，这时候你要顺着
圣灵而行。顺着圣灵而行，就是顺着那个伟大的剧情在走，你走下来，十年、二十年后回头
看，你发现你的一生是可以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伟大剧情。如果不顺着圣灵而行，你以为现在
这个选择是好的，等十年之后回过头来看，你发现你的一生是最蹩脚的小说家所写的最蹩脚
的小说，因为是你自己写的。
我们顺着圣灵而行，就是因着圣灵对我们的引导、感动、催逼，去渴慕认识神的话语，
然后遵循他的话。我们始终只相信一件事情，就是凡行神所喜悦的事情，
一定蒙福。今天，
如果你行一些神所喜悦的事情，就会丢掉工作，那我们说，丢掉工作一定蒙福。你怎么知道
不丢掉这个工作是蒙福呢？老子——我们中国古代的世俗智慧——都告诉你说： 祸兮福所倚，
福兮祸所伏，福祸之间是不定的。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是祸还是福呢？其实我们不知道，没
有人知道，老子也不知道。他看见，这个事情是搞不清楚的，说不定要反过来，但是什么时
候反，按照什么规律反，没有人知道。
但是我们基督徒知道一件事：凡行神所喜悦的事情，就一定是蒙福的。所以，若是在这
些事情上，神需要你为了遵循他的道丢掉工作，你就“哈利路亚”感谢神，因为丢掉工作之后，
你这一辈子的事情会更加伟大。你遵循他，就要经历这样的苦难，相信你一定蒙福，这个福
不但是在你的身上，而且在你自己家人、你的后代，在义人的后裔的身上，不止是为了你永
生的益处。顺着圣灵而行，就是遵行神的话，倾听神在你里面对你说话。
你不要把顺着圣灵而行变成“高派属灵”。你看见有一个人掉在水里面了，你说，我要祷
告一下，看圣灵是否感动我，让我跳下去救他；我顺从圣灵的引导祷告了两分钟，说他没有
感动我。这不叫顺着圣灵而行。顺从圣灵而行就是神的道、神的教导清清楚楚告诉了你：你
若跳下去救这个人，甚至为此死掉，是神所喜悦的。每一个人在遇见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心
里面都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你，跳下去救他是善的，是神所喜悦的。顺从这个声音就是顺从圣
灵，所以你说“不行，我要祷告一下，想看圣灵是不是带领我”
，其实你已经在消灭圣灵的感
动了。你是用好像属灵的借口，在掩盖你情欲的声音，掩盖你自己的软弱。你在那个争战当
中已经失败了，我们常常会在教会里看见这种情况，就是用假的属灵和敬虔来掩盖内心的软
弱。掩盖之下，那个争战实际上已经一塌糊涂，虽然人会用“属灵的方式”表达说：神的灵真
的没有感动我，我要听心中圣灵的声音。其实你没有诚实地面对自己，也没有诚实面对神的
话语和神的灵。 我们在这里推荐巴刻的一本书叫 《活在圣灵中》 ， 特别讲到基督徒如何顺从圣
灵，来走成圣的道路。
所以我们说，基督徒的争战是一生之久的争战，你还活着就有争战。你离开这个世界之
前五分钟，可能都还在争战。
一生之久的争战，
一生之久的成圣道路，永远都走不完，但是
得胜的结局在耶稣基督里已经赐给我们了。我们在圣灵中争战，在基督里凯旋。为什么？因
为有天父的拣选，有基督宝血的遮盖，有圣灵重生我们，有圣灵引导我们、催引我们。这样
的一条道路，是一条争战的道路，也是一条伟大的道路。
基督徒的争战跟不相信上帝的人比起来，有一点是不一样的，就是基督徒在圣灵当中争
战，会不断地发现，他的生命还没有达到可以达到的那种美善；不信主的人不会这样，不信
主的人认为自己已经到顶了， 或者他知道还没有到顶， 知道还有更好的生活， 但是没有盼望，
没有确据，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告诉自己，那个更好的生活是我可以达到的。比如儒家所讲
的“臻于至善”
，孔子认为自己可以不断地臻于至善，越来越好，达到修身养性，最后内圣外
王，或者像佛家讲的，最后会涅槃。他们会为自己设立那样的东西，但是那个东西没有确据。
基督徒不断发现，我今天的状态是残缺的、不够好，前面有更好的，自己也知道有一条
路可以通往那个地方，但是那条路是要争战的。但那条路不是我自己拿着刀剑在那里拼，圣
经告诉我们说，是用真理作你全备的武装，救恩作你的头盔，神的道作你的宝剑，所以你是
用神的真理去打这一场仗。 基督徒的一生真的是打仗， 不愿打仗的人，
一生真的是在挣扎——
其实还是要打仗，但他是被动的，没有盼望，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一个目
标，没有一个应许和盼望在前面。
所以，
一个争战的基督徒在不信的人的眼里好像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们说人太谦虚就
是骄傲，人们会说：你们基督徒谦卑得过分了吧，明明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在那里讲自己是
个罪人，还在那里自责。这在不信的人就会觉得太悲观了，好像基督徒是个悲观主义者，但
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在不信的人眼里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你怎么这么傻呼呼的？这个人
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傻乎乎地以为生命可以更美好。基督徒在不信的人眼里就是这种理
想主义者：明明看起来很不幸，没有钱，但他活得就像明天可以中六合彩一样。基督徒某个
时候在众人的眼里显得悲观。因为他对自己的否定是那么坚决。他在那种自我挣扎里面就好
像保罗说的，
“我真是苦啊”！苦什么呢？你已经很不错了，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基督徒真
心感受到那种苦，但是这个苦不是让基督徒从此消沉下去，而是叫他更加努力奔跑前面的路
程。所以，争战中的基督徒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这种理想主义在世人眼里甚至显得非
常幼稚。这就是我们，我们是这样子的基督徒。
接下来我想跟大家分享中国家庭教会一个重要的仆人，就是王明道先生。以前我们曾经
分享过他，最近我在读他的一本传记，叫《又四十年》 ，让我很感动。1950 年的时候，他写
了一本自传叫 《五十年来》 ， 就是写他前五十年的生命。 他在前五十年成为神所重用的一个仆
人。 抗战的时候他跟日本人有八年的争战， 坐在日本人的监狱里面。 日本人把华北占领完了，
就跟后来共产党做三自运动一样，把所有的教会叫来，让他们成立“华北基督教联合会”
，接
受日伪政府的统一领导。这时候，王明道坚决持守他的信仰，拒不参加日本人组织的基督教
联合会， 和日本人抗争了八年的时间。 他在北京的教会成为 1949 年以前中国教会的一个真堂
（？） 。
到了五十年代“三自运动”的时候，王明道成为中国基督信仰的护教士。他站出来反对三
自，抨击吴耀宗那些不信派。这些不信派否定自己的信仰，或是认为基督信仰可以跟共产主
义调和，然后接受政府的三自爱国运动，要把所有的教会都归到那里去。但是王明道在这个
时候坚持家庭聚会，坚决不参加三自，成为中国家庭教会的开创者。神使用他的这位见证人
一直到 1992 年。他 1955 年入狱，直到 1980 年释放。
1949 年以前， 他就是国际上很有名望的一个圣徒了， 49 年之后媒体不断地报道， 王明道
已经死了，王明道已经在监狱里面怎么怎么样了。到了 1979 年，邓小平访问美国，当时的美
国总统卡特就点名问到他：王明道是否出狱了？当时邓小平就答应他，年底之前一定会放王
明道出来。中美恢复沟通之后，美国开出来第一个要求释放的名字就是王明道。邓小平回来
之后，监狱就来找王明道，对他说：你原来被判无期徒刑，现在我们改判一年，所以你可以
出去了。但是王明道说 ，我不，你们判我无期徒刑，我不认罪；政府要放我出去，除非答应
我，政府要承认它的判决是错的，还要承认我没有罪，然后我才愿意出去，否则我愿意遵守
政府的这个判决，
一直坐到死为止。 他不出去。 1978-79 年也开始平反冤假错案， 很多的知识
分子恢复政策，恢复名誉。没有人说“我不出来”的，没人说“共产党不承认错误我就不出来”。
大家一定要出来，
一定要领补发的工资，然后赞扬拨乱反正的伟大成果。当时中国的知识界
没有谁知道他。这些知识分子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基督徒。他不肯从
监狱里出来， 后来怎么办呢？监狱把他骗出来的。 监狱说你先出去， 在那儿有个什么， 然后“哐
当”把监狱大门关上了。当时他已经八十岁，眼睛都瞎了，没有办法在外面生活，只好写信给
家里人，把他接回上海去，后来回到北京。
这是我最近看的王明道的传记，他的一生经历很大的争战，也经历很大的失败。其实，
他的工作在 1955 年的时候达到高峰。1954 年，他写下一篇不朽的文章，叫《真理呢？毒素
呢？》 ， 因为当时的三自运动全名叫作“三自爱国反帝运动”
， 要除掉基督教里面的帝国主义毒
素，排除帝国主义用基督教对中国进行侵略，然后在教会里面发动大控诉、大肃反。当时王
明道就写了一篇文章，说圣经里面没有一个字是帝国主义的毒素，圣经里面都是真理。所以
他用这篇文章跟整个的三自运动、 三自的领导吴耀宗这些人划清界限， 称他们是不信主的人。
他坚决地说，信与不信的不可同负一轭。这篇文章出来的时候，影响很大，很多参加三自教
会的基督徒纷纷退出来。 政府很恨他， 但是政府希望转变他， 因为他在中国教会的影响很大，
所以一直忍耐他，
一直希望他改变。到了 1955 年，他又写了一篇文章，叫作《我们是为了信
仰》 ，意思是，我们是为了那个一次交付使徒的真道，是为了持守……
编辑按： 【录音不完整】